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譜……不過一想到如果她沒有去面試，下回見到蘇婭，她肯定又要一副失落的樣子，黎嫣然就決定，還是去看看。反正又不掉一塊肉。
就算落選也好讓蘇婭死心。
這天中午，黎嫣然向超市主管請了假，早早回家準備。
葉碧華正在做飯，見她提前回來了，一邊刺啦刺啦炒著菜一邊大聲問：“嫣然！怎麽今天回來得這麽早啊？”
“我有點不舒服，一會想去醫院看看。”黎嫣然大聲撒了個謊。
一會兒之後，廚房的嘈雜聲音安靜下來，葉碧華在圍裙上擦著手，微跛著走出來問：“怎麽了？嚴不嚴重？”
“沒什麽，肚子有點疼。”
“又痛經了？去什麽醫院啊，多喝點熱水就好了。你看你，穿得那麽少，天一天天涼了。註意點，別總臭美，要風度不要溫度！”
“我知道了，幹媽。”黎嫣然簡單答著，並沒有將葉碧華的話放在心上，轉身進了屋。
廚房裏又響起抽油煙機刺耳的聲音。黎嫣然拉開衣櫃，琢磨著一會該穿什麽衣服去面試。既然是時尚雜志在招平面模特，估計到時肯定又是一片姹紫嫣紅。她想著不求出挑，但也別穿得太土氣，惹人白眼。
黎嫣然伸出一根修長手指在衣櫃裏的一排衣架上劃過，皺了皺眉，好像挑不出一件好點的。最貴的一件風衣還是兩年前商場換季打折時買的。
挑來挑去，她的手最終停在了一件衣服上。任何場合都不會出錯的白襯衫，就它了！
黎嫣然將衣服拿出來，雪白、微微透著瑩潤光澤的白色襯衫有點皺，她把衣服掛到掛燙機上，擰開開關，腦海裏突然又浮現出那天站在更衣室門外，穿著白色襯衫的人。
這些天，那個人的身影總是不經意的就會從黎嫣然腦海裏蹦出來，還有那個狂亂的吻……她抿抿唇，搖搖頭將那些意象趕跑，一心熨著衣服。
和那幫公子哥們一起，去杜尚喝花酒的，肯定不是什麽好人。所幸她和那個輕浮的人，估計再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吧。
007尷尬的比基尼試鏡
帝豪大廈位於江都市最繁華的地段，面對著浩瀚江景，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大樓，雖然外部的裝修顯得有點古舊，但處處透著一種年代感和權勢感。
黎嫣然下了車，剛走到樓前的廣場，就看到四周都是三三兩兩盛裝打扮的女孩們，看來，知道這個消息的還不少，她想。
這次甄選是個類似於海選的活動，並沒有嚴格的資格限制，到了前臺，過了把關老師那關就可以領表報名。
黎嫣然領了表，一項項填下去，到職業經歷那一欄時，本想填個收銀員了事，但末了，還是寫上了她這些年的駐唱經歷。萬一……有那麽個萬分之一，讓那位Boss從中發現她有當歌手的潛質呢？
交了報名表，領到號牌，她便站到走廊靜靜等待。走廊裏聚集著這麽多漂亮的年輕女孩，早吵嚷成了一片，談笑聲充斥在耳邊。
身旁有幾個人小聲閑聊著，談話有一句沒一句的飄到黎嫣然耳朵裏。
“呵呵，你知不知道，嘉麗現在的社長，是盛氏二公子了。”聲音雖然輕，卻很清晰，聽到她們提起盛氏二公子，黎嫣然也留神起來。
“怎麽不知道，我就是沖著這個來的……”
“聽說那位長得可帥了！”
“而且聽說還很風流呢……”
一陣心照不宣的嬉笑，又有人表示道聽途說的事不能當真。
黎嫣然淡淡笑了笑，看來沖著那個盛氏二公子名頭來的人還不少。只是她本來就無意於能被選上，所以也沒有什麽壓力，就當是休息和體驗了。只求快點被淘汰好快點回家。
誰知第一輪面試過後，她竟然被留下了。
黎嫣然身高1米70，身材勻稱發育良好，容貌更是不用說，能過第一輪其實是沒有懸念的。
剛才在走廊等著的人已經走了一多半，留下的不及十分之一。遠遠的一間屋子裏，有個戴金絲眼鏡的助理走過來通知說，下一輪面試還要等一會兒。
這時已近傍晚，大家都空著肚子，但也沒有誰喊餓，過午不食，估計對這些人來說，早習以為常吧。黎嫣然看看四周，果然留下的人看上去素質高了不少，沒有人喧嘩了。
她站在靠窗的位置，安靜等待著，傍晚的江都市看上去繁忙又靜謐，樓下的馬路上，車流不息。華燈初上的城市不知為什麽讓人心生一絲感觸。
這個繁華的都市，有位於頂層，醉生夢死的人；也有處於底層，艱難生存的人；而更多的，是憑著自己的雙手，努力奮鬥著，做著一步步向上爬的美夢的人吧。
她自己，又在哪個位置呢？
“Ok！”
一陣回答聲將黎嫣然的思緒拉了回來，她將頭轉回走廊裏，看到剛才的助理正對她們交待事情，便趕緊註意聽。
一身職業套裝，戴著金絲眼鏡的助理手中抱著一疊資料，聲音悅耳：“大家註意了啊，我再說一遍，一會兒要拍照，旁邊的那間屋子裏有服裝，大家可以自由選擇適合自己的，挑好了之後呢，到那邊的攝影棚換衣服拍照片，有需要重新化妝的請到化妝室。聽明白了嗎？”
“明白了！”
話音一落，大家就一窩蜂的湧向服裝室去挑衣服，黎嫣然一個人向化妝室走去——沒錯，她就是唯一那個需要化妝的人。
化完妝，黎嫣然才走到服裝室，站在門口，看著面前的兩排衣架，她一下傻了眼。
空空蕩蕩的衣架上，早空無一物，只有盡頭的一個架子上，孤零零掛著一排黑色的比基尼。
黎嫣然腦袋嗡的一聲，難道這也算是服裝？
“55號，你怎麽還在這裏，快點快點，那邊都開始了！”
身後是助理清麗的聲音，黎嫣然回過頭，像見了救星：“這裏沒有服裝了，可以就穿自己的衣服拍照嗎？”
助理走過來，探頭向屋子裏看了一眼：“怎麽沒有，那兒不是有一排嗎？這麽多都沒有你穿的號嗎？”
“不是，是……”黎嫣然支支吾吾。
“怎麽？”助理看著她，突然一撇嘴笑了，“你不會是……嫌太露了吧？當平面模特的姑娘也會有這種想法？真稀奇。”
“我不太習慣，穿自己的衣服可以嗎？”黎嫣然又問了一遍。
助理上下打量了一遍她，搖搖頭：“不行，你這件襯衫太寬松了，要看身材的。”她說著，走進屋一把拽下一套比基尼塞到黎嫣然手裏：“快點吧，別耽誤事了啊。”
黎嫣然握著手心裏那兩塊柔若無物的布料，欲哭無淚的看著助理轉身離去。
來到攝影棚，裏面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拍攝，工作人員各就各位，換好衣服的姑娘也都在後臺等著。
黎嫣然穿上那套泳衣，細細的肩帶勒在脖子上，低腰褲也剛夠遮住關鍵地方……她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襯衫套在外面。
穿比基尼的人不多，但也有那麽兩個，大多數都穿著各色緊身短裙。看來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比基尼，一個是天氣冷，另一個估計是第一次面試，誰也不想顯得太刻意，太出風頭。
她站到隊伍後面，前面有幾個姑娘回頭看了看，果然拋來幾個白眼。黎嫣然此時也顧不得許多，只想著快點拍完就好。
寬敞的攝影棚裏沒有半點聲音，只有快門聲、風扇聲和攝像機鏡頭的沙沙聲。很快就輪到了她，黎嫣然聽到裏面叫號，脫掉襯衣深吸一口氣走到柔光燈下。
明亮的燈光有些晃眼，將她的身體照得纖毫畢露。看著面前黑漆漆的照像機鏡頭和立在四周的工作人員，她突然有一點膽怯，穿成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，不可避免的讓人感覺別扭。
008再次邂逅：色狼！
此時，攝影棚隔壁的一間屋子裏，盛宇淩正坐在監視器前，看著這邊拍攝的情況。不知為什麽，他微瞇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，頓時深邃的眼底像是凝得出冰來。
黑色的比基尼下呼之欲出的白皙身體，勻稱修長，微卷的柔軟長發披散在肩頭。明亮的小鹿一樣的眼睛，還有那張酷似季婉瑩的臉。
盛宇淩的呼吸突然沈了一拍。
那天，他特意去杜尚酒吧，想去見見她，卻撲了個空。他盛宇淩從來沒有對除了季婉瑩之外的其他女人真正上心過，一個小小的駐唱女，居然讓他撲了個空。那天到了杜尚，盛宇淩就一直處於一種莫名的焦躁狀態中，莫易軒甚至一度以為他是急不可耐的想快些帶個人走。
這幾天，就在他將要淡忘這件事的時候，這女孩，居然自己跑到了他眼皮底下。這讓他多少有些——欣喜。
監視器裏，那看上去有些拘束的女孩站在那兒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，和她在臺上唱歌的那種從容自信倒相差甚遠，更沒有那晚她來質問莫易軒時的那股大義凜然的勁兒。
盛宇淩側過頭，低沈著聲音問立在身旁，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女助理：“她叫什麽？”
助理翻了翻手中的資料，用清麗悅耳的聲音說：“啊，我看看，嗯……55號。盛總，她叫黎嫣然，20歲，特長是……”
盛宇淩沒有等她說完，忽的一下伸出手：“把簡歷給我。”
女助理瞄了一眼監視器，裏面那個女孩簡單擺完幾個姿勢，正對著攝像師微微鞠躬，準備下臺，一副生澀的模樣。她把那張紙遞給盛宇淩，咳了一聲賠笑道：“盛總，不好意思，讓這麽不專業的人混進來了，下次，我一定跟他們說要嚴加把關。”
盛宇淩沒有理她，接過簡歷看了一眼，將那張紙疊好揣到上衣內口袋裏，起身走了出去。
女助理有點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，和屋子裏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，不敢再說話。
黎嫣然這時已經走到了後臺，她長出一口氣，總算應付完了！屋子裏雖然開著空調，室內還是有點涼意。一名工作人員遞過來一杯熱水，說：“黎小姐，謝謝你今天能來面試，如果有後續消息，一周內我會打電話通知你。”
黎嫣然笑了笑說了聲謝謝，接過水杯抿了一小口，然後拿起自己的物品趕緊去休息室換衣服。
從攝影棚出來，天色已經擦黑，對於後續消息，黎嫣然其實一點都沒抱希望。餓著肚子，她悻悻的站在電梯裏，雖然沒什麽劇烈活動，卻累的連胳膊都擡不起來。
“叮”的一聲，電梯門在面前打開，黎嫣然耷拉著頭正要走出去，卻突然被人一把推了回來。
她驚恐的擡起頭，剛想發作，一張帥氣的、並不陌生的臉突然撞入眼簾。
盛宇淩擡手按了幾個按鈕，電梯門刷的一聲在他身後又關上了。
黎嫣然指著他，滿臉驚詫的“你，你——”了半天，都沒有往下說出一個字。
盛宇淩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，堵在她面前，一臉壞笑：“看來你很喜歡在人前脫衣服。”
黎嫣然的臉刷的一下紅了，怒道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兩次被我撞見，你都只穿著一身內衣，由此可見……”
“由此可見，你是個色狼！”黎嫣然怒目看著面前的人，他說兩次……難道剛才她尷尬的試鏡，又被這個人看到了？
盛宇淩看著黎嫣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，他伸手將黎嫣然堵在角落裏，低頭湊近她，滿不在乎的說：“是又怎樣？”
黎嫣然的心莫名緊張起來，白襯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著，好不容易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，厲聲道：“請讓開。我不認識你。”
“親都親過了，還說不認識？”
那個吻……黎嫣然的血直往頭上湧：“我確實不認識你！你這樣我很困擾！”
“那，我們就重新認識一下，如何？”聲音低沈得近乎輕柔。其實他聲音很好聽，緩緩道來時有種熨帖入耳的舒服。
只是這話在黎嫣然聽來卻覺刺耳，她心裏緊張的顫了一下，擡眼見電梯上的紅字顯示已經到了29樓，隨著“叮”的一聲，黎嫣然猛的爆發一般推開他，奪門而逃。卻還是被快步跟出來的盛宇淩一雙大手抓了過去。
“放開我！你要幹什麽？”黎嫣然掙紮著。盛宇淩卻根本不顧她的反抗，拽著她纖細的手腕穿過一道自動玻璃門，帶她來到了一間辦公室。
寬敞的辦公室鋪著灰色地毯，寬大的辦公桌後，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，一旁的會客區安放著幾張黑色皮沙發。
……這裏是？黎嫣然揉著被抓疼的手腕，被這間豪華的辦公室震住了。
盛宇淩將門關上，走到她面前，拉開外套從內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在她面前抖開。
黎嫣然看看那張被他舉在手中的紙，正是她之前填的那張報名表。
她疑惑的看著盛宇淩。
“黎嫣然，20歲，特長是唱歌。高中畢業之後，就一直輾轉在各個酒吧和夜店駐唱。最近一家是杜尚。你經歷還挺豐富嘛。”
“你為什麽會有這個？”黎嫣然問。
盛宇淩並不回答，只是有些不屑的說：“年紀不大，在那種場合混的年頭倒不少。”
黎嫣然的臉一陣紅又一陣白：“我做什麽，不需要你來評價！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價我？”
“你到我這裏來面試，我當然有資格。”
“……你這裏？”黎嫣然心裏一驚。暗忖，難道……他就是那個盛氏二公子？！
009破窗而逃
盛宇淩收好那張紙，又說：“在杜尚唱得好好的怎麽突然不幹了，又想著當模特？覺得靠脫衣服掙錢更容易是不是？”
“你！”黎嫣然被這句話噎得一時語結，本想辯解，卻無從下口。在夜店“混”的確實是她，試鏡時衣不蔽體的也是她。
“如果你有心，我給你指條明路，”盛宇淩走到她跟前，笑得暧昧：“陪睡，更容易。反正你這樣的女人，最後都會走上這條路。”
他語氣有些輕蔑，黎嫣然一下楞住了。她從沒想過，自己在別人眼裏，竟是這樣的形象。看來，幹媽天天對她的嘮叨和焦慮也不是毫無來由。
她站在那裏，緊握著雙拳，指甲幾乎要嵌進手掌。
盛宇淩伸出手，輕輕撥了一下她耳邊亂了的一縷頭發，溫熱的手指碰到她的面頰，黎嫣然像是被電到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！”她伸手向盛宇淩的胳膊揮去，盛宇淩卻早收回了手，她撲了個空。
“是不是，就要看你自己了。”盛宇淩笑笑，又說：“你這麽用心，很想和嘉麗簽約吧？”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黎嫣然有些不明白。
盛宇淩正要回答，安靜的辦公室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。他走到桌邊，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，簡短的說了一句“好，我馬上就來。”
她緩了口氣，正慶幸自己不用再在這裏聽他這番莫名其妙的訓話了，卻聽見盛宇淩說：“我有點事，一會就回來。你在這裏等著。”
話音剛落，他已經走出了辦公室，門被啪的一聲關上。
“等你才怪！”黎嫣然心裏暗道。估摸著盛宇淩已經走遠，她也拎起自己的包，向門口走去。
時間已經不算早了，整層樓幾乎都沒有人。黎嫣然擰了擰門把手，門卻紋絲未動。她又擰緊把手使勁推了推，門依然一動不動。
該死！那個混蛋，不會……不會是走的時候把門反鎖上了吧？
黎嫣然這時才警覺起來。
“……陪睡，更容易”，“你很想簽約吧”。那人對她說的話又回蕩在耳邊。那個輕浮的人，不會是想……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，拽著門把手更用力的擰起來。
只是擰到手紅腫，門被推得哐哐直響，也還是無濟於事。
黎嫣然停下了無謂的舉動，退開兩步，環顧了一下整間辦公室，然後走到辦公桌旁，一咬牙拉過一把椅子拖到靠近走廊的一扇窗邊，舉起椅子向窗戶使勁掄過去。
哢嚓一聲——整扇玻璃窗稀裏嘩啦碎了一地。
她拿好自己的包，踩著一地碎玻璃渣，從窗戶翻了出去。
狼狽的逃出帝豪大廈，剛跑到公交車站，包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。黎嫣然緊趕兩步上了一輛公交車，翻出手機。
夜晚屏幕的亮光有些晃眼，她看了一眼號碼，是蘇婭。不停響著的鈴聲像是在催促著她。黎嫣然修長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停了半天，還是向那個綠色的按鈕滑去。
“嫣然！怎麽樣，結束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她拉著車上的扶手，有氣無力的答應著。
“累了吧？”
“有點。”頓了頓，黎嫣然說，“可能結果沒什麽希望。”
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沈默。黎嫣然心裏嘆口氣，她知道，不管事情最終是怎樣，蘇婭都是出於一片好心。
“嫣然，”一會兒之後，蘇婭的聲音響起，帶著一絲電流，有些失真，“沒有關系的，就當是一次嘗試嘛，我會替你留心別的機會。”
掛斷電話，黎嫣然站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，心裏有些空落落的。窗外是江都市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，只是那些繁華，始終與她隔著一扇透明玻璃。
那個人，難道真的就是大家口中的盛氏二公子？有錢人的想法她不懂，只是如今看來，這條路好像已經被她親手堵死了。
……
終於回到了家，黎嫣然拖著疲乏的雙腿，剛進樓洞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叫嚷，連一樓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又幹了什麽好事？天天在外面瞎混，出事了才想起我這個媽！我沒有錢，有本事找你那個不成器的爹去！”
葉碧華在大聲嚷嚷，黎嫣然一聽，知道肯定是駱暉又來要錢了。
她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，果然見自己家大門敞開，燈火通明。
門裏傳來駱暉有些痞氣的聲音：“媽，你要是不管我，我就只能用命去償了啊？”
“你去，只管去！”葉碧華聲音顫抖。
黎嫣然一步邁進屋子，反手將門牢牢關上，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裏的兩人。
葉碧華一見她回來，立刻住了嘴，哭喪著臉轉身坐到椅子上暗自垂淚。
駱暉站在客廳裏，高高大大的身影讓狹小的客廳顯得都暗了一圈。
黎嫣然沖他一橫眉毛：“坐下。”
駱暉乖乖一屁股坐到了沙發裏。
他是葉碧華的親生兒子，葉碧華離婚後，駱暉一直在他父親身邊長大，從小就跟他老爸一樣不學好。他其實比黎嫣然還小兩歲，體格卻比她高出不少。松松挽起的袖子下，隱約可以看到結實的小臂上青紫一片。
黎嫣然放下包，換好鞋，才沖他問：“又是賭債？”
“姐，連你也這麽看我？”頭發染成白色，劉海長得快要擋到眼睛的駱暉不屑的說，“我保證過不會再去賭就會說話算數。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跟人打架了。”
“打架也能要錢？”
“打殘了兩個，人追著要賠醫藥費。”
010天上掉餡餅
一直默不作聲的葉碧華突然帶著哭腔恨恨罵了一句：“你這個小兔崽子，盡幹好事！這兒沒錢，你自己拿命去償吧，我就當沒你這個不肖子！”
“媽，你也太狠了吧。”駱暉不僅無動於衷，還很好笑似的樂了一聲。
黎嫣然瞪了他一眼，駱暉立刻收斂了笑意。
“要多少？”她拿過自己的包，漠然的取出錢包。
“三萬。”
黎嫣然拿包的手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：“這麽多？！”
“沒有的話，一萬也成。”
“給你兩千，再多沒有了。還有半個月，我和幹媽只能吃土了！”
駱暉接過黎嫣然遞來的一疊錢，數也沒數揣進口袋自言自語說：“兩千也成，我就舍下面子，多賠點好話吧。”說完又看了看黎嫣然：“謝謝了啊，姐。我知道你最近新找了個高檔酒吧，掙得比之前多多了。兩千塊，幾天就又賺回來了。”
黎嫣然什麽也沒說。葉碧華像是突然被點燃似的，兩步沖上來舉起拳頭就在駱暉肩上掄起來：“你個兔崽子！你知不知道你姐賺錢有多辛苦，你就不能替她想想，一個大姑娘家賺的錢都貼給你這臭小子了，她不得攢點嫁妝啊！”
駱暉一邊誇張的哎喲哎喲叫著一邊笑著說：“攢什麽嫁妝啊。把她嫁給我得了，一分不要！”
“狗嘴裏吐不出象牙！”葉碧華擡腳就要踹過去。
駱暉退到了門口。黎嫣然將葉碧華拉了回來，平靜的說：“算了吧，幹媽，理他做什麽，讓他去。”
駱暉逮著空子，打開門一閃身逃出去了。葉碧華坐回椅子上，號啕大哭起來：“一個個的都不省心，我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！”
黎嫣然看著她淚如雨下，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。她知道，葉碧華雖然口頭上這樣罵著駱暉，其實心裏對他是有無限愧疚的。當初，她沒能爭到撫養權，讓本來乖巧的兒子跟在他爸身邊，到如今落得一身痞裏痞氣的壞毛病，她也只能悔不當初。
“幹媽，別這樣了，”她輕輕撫了撫葉碧華後背，安慰道，“慢慢來，會好的。”
“好什麽好，這日子，是越過越沒意思了。”葉碧華哭著搖搖頭。
黎嫣然輕嘆了一口氣，卻看到半開的門外，駱暉又退了回來。
“怎麽？”她問了一聲，話音未落，就看到駱暉身後，跟著走進來一個一臉嚴肅的人。
盛宇淩。
幹凈的淺藍襯衫，藏藍色的西裝外套敞開著。他臉上沒什麽表情，眼中神色有些陰沈沈的，黎嫣然發現，這個人沒什麽表情的時候就是一臉陰郁。走到哪都像一片黑雲壓境。
他來幹什麽？他怎麽知道她住在這裏？黎嫣然心裏一陣鼓錘似的怦怦直跳。
兩個高大的男人一進屋子，明亮的光線瞬間黯淡了幾分。
葉碧華看著駱暉身旁的人，疑惑的問：“這位是……”
“他說他要找黎嫣然。”駱暉說。
“哦，他，他是……”黎嫣然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，有些支支吾吾。
“你好，我叫盛宇淩，任職於嘉麗雜志社。今天下午，黎嫣然來面試過，我來找她，是有些事要談。”盛宇淩客氣的說著，看了黎嫣然一眼。
葉碧華盯著盛宇淩楞楞的看了半天，好像沒聽明白他說的話。等她終於反應過來，才想起握了握他伸出來的手：“哦，哦，原來是這樣！坐，坐。”
她說完，一步一拐的走到廚房去倒茶。
盛宇淩一點不見外的在沙發上坐下，環顧著四周。
“那是你母親？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瞪著眼點了一下頭。
“那這位是？”盛宇淩指著駱暉。
駱暉剛要說話，黎嫣然腦中突然閃過一束電光，她搶過一步，一把挽過駱暉的胳膊，看著盛宇淩，語氣中帶著挑釁：“他是我男朋友！”
駱暉盯了黎嫣然一眼，立刻會意，擡手摟在黎嫣然肩上，和她無縫銜接的說：“對，我是她男朋友。盛先生，你有什麽事，請講。”
盛宇淩沒有答話，只是看著黎嫣然淡淡一笑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，翻了翻取出一張卡遞到駱暉面前：“密碼六個0，這裏面是一百萬。從現在起，你不是她男朋友了。”
駱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，不知該不該接那張卡。
“你到底什麽意思？！”黎嫣然怒目看向盛宇淩。
盛宇淩沒有理會她，只是斜眼看著駱暉，將手中的卡又往他面前遞了遞。
駱暉猶豫了半天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伸手接過來：“好！我向你保證，從現在起，黎嫣然沒有任何男朋友！”
“駱暉你！”黎嫣然擰著眉，伸手就去搶被他捏在手中的那張卡，好幾個來回，駱暉就是不撒手。
“來來，盛先生，喝點茶水。”葉碧華的聲音傳過來，黎嫣然轉過頭去，看到她端著一只茶盤正慢慢從廚房走出來，一邊走一邊說：“真不好意思，怠慢了。”
她只得放開了和駱暉爭搶的手，走過去接過葉碧華手中的茶盤，沒好氣的往盛宇淩面前一放。
“沒事，伯母。我可以和黎嫣然借一步說話嗎？”盛宇淩問。
葉碧華面帶笑意：“好好，你，你們可以去她屋子裏談。”
盛宇淩站起身剛想說“好”。黎嫣然搶白道：“不！我們去外面說！”然後趁駱暉不註意，一把搶過他手裏那張卡，拽起盛宇淩就往門外走。
小區樓下不遠處，有個小花園。這個時間，那裏應該沒什麽人了。黎嫣然想著到了那兒就跟盛宇淩說明白，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對她有什麽想法，她都要告訴他，她黎嫣然絕對不是那種自輕自賤的人。
011他……好像沒那麽壞？
一下樓，一輛貴氣逼人的白色瑪莎拉蒂赫然映入眼簾，幾個飯後閑聊的大媽站在不遠處正對著這邊指指點點。
“連開的車都跟本人一樣輕浮。”黎嫣然小聲嘀咕著，大步向小花園走去。
盛宇淩跟在她身後，像是並沒有聽見她在嘀咕什麽。
入秋了，晚風一陣陣，吹在身上有些透入肌膚的涼意。小花園四周立著幾根燈柱，昏黃的光照亮著周圍。
黎嫣然在一盞燈下站定，轉身將手裏的那張卡遞給面前的人：“你的錢，拿回去。”
“這是給你弟弟的，他都收下了，我沒有拿回來的必要。”盛宇淩平淡的說。
“……弟弟？”
“在樓下就聽到你們吵鬧的聲音了。黎小姐真是有過人之處，撒謊都不帶打腹稿的。”
原來他早都聽到了……黎嫣然面上一陣發燙，側過頭皺了一下眉低聲說：“既然你都知道了，幹嘛要配合著演戲？而且，給錢是什麽意思？”她說著，將那張卡又往前一遞。
盛宇淩低頭看了一眼，並不接過來：“看樣子，你家急需錢用。”
“那是我的事，與你無關。”
“不接受幫助，難道你真的想一步步墮落？”盛宇淩說著接過她手中的卡，走近一步塞到她外套的口袋裏。手若有若無的觸碰了一下她腰間，黎嫣然微微躲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想當模特嗎？我可以和你簽約。這筆錢，你可以通過以後的工作來償還。怎樣？”
黎嫣然擡頭有些愕然的看著他：“你……真的要和我簽約？”
“當然，我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。之前在辦公室沒說完，你就跑了。”
黎嫣然有些不敢相信，她一個毫無經驗的人，值得這位盛氏二公子親自趕來向她承諾簽約的事？
“在猶豫什麽？”盛宇淩問，聲音提高了一分，“這樣的待遇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。你要是不想答應的話，那就把錢還回來，再賠償一下我辦公室裏被你砸碎的窗戶吧。”
他不提還好，他一提，黎嫣然一身冷汗。
此時在她眼裏，盛宇淩臉上分明寫著“不懷好意”幾個大字。
她掏出卡又遞回去，冷冷說：“對不起，我不能答應。我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，盛先生這番‘好意’，怕是別有所圖吧。我雖然窮，但是也是好人家的姑娘，沒有你想的那樣不堪，要靠……靠被人包養來賺錢。”
“別有所圖？”盛宇淩像是很意外似的笑了一聲，“誰說要包養你了？”
“那，你說那些話……還把我鎖在辦公室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說什麽了？讓你待在辦公室，只是想和你聊聊，不想你走了而已。”
“鬼才信。”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黎嫣然看著盛宇淩一臉的理所當然，竟無言以對。
舉著那張卡的胳膊有些酸，她本不想同意，可是他開出的這些條件又好像在誘惑著她。她確實需要錢。有了錢，可以解很多燃眉之急，可以讓幹媽輕松很多……而且，如果真的成為面前這個人手下的一名模特，是不是會比當個收銀員離她的夢想更近一步？
盛宇淩見她不說話，只當是默認了，看了她一眼說：“明天記得八點前來上班，不要遲到。”
說完，他轉身向那邊停著的瑪莎拉蒂走去。
坐到車裏，盛宇淩扣好安全帶，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還楞楞站在路燈下的黎嫣然。那眉眼和輪廓，又讓他想起了如今已成為他大嫂的季婉瑩。
黎嫣然回到屋子裏，幹媽坐在椅子中，駱暉也還沒有走，一見她進屋就一齊站起身。
“嫣然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葉碧華問。
“對不起，幹媽，我沒和你明說。下午，我確實是去嘉麗雜志社面試去了，那個人是嘉麗社的老板，說可以和我簽約。”
“真的？”葉碧華瞪大了眼，“嘉麗雜志我也聽說過。那可是一家大公司啊，只是雜志社要唱歌的做什麽？”
“不是唱歌，是當模特。”
“啊？”駱暉驚嘆了一聲，“姐，真沒想到，你竟然是當模特的料。”
黎嫣然皺著眉頭白了他一眼。
“這裏沒你說話的份。”葉碧華也沖駱暉吼了一句，又對黎嫣然說：“機會是個好機會，只是，你又沒有經驗，那個人為什麽會專程到咱們家來告訴你呢。剛才小暉還跟我說，他給了很多錢。不是對你有別的想法吧……嫣然，別怪幹媽多心，對你這樣的女孩子來說，外面的社會，處處是陷阱啊。”
“幹媽，你別擔心了，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。那個人，只是，只是看我們情況不太好，才給錢的。而且，也不是白給，以後會在報酬裏扣。”黎嫣然說著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卡遞到葉碧華面前，“這算是預支的薪金，幹媽，你收起來吧。有用錢的地方就從這裏出。”
葉碧華看著黎嫣然手中的卡，楞了半天，才接過來：“嫣然啊，沒想到最後，這個家還是得靠你。這些年我辛辛苦苦，也算沒白養你。這錢，你既然交給我，我就幫你管好。”
黎嫣然點點頭。駱暉斜眼看著葉碧華，葉碧華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等駱暉回去，幹媽也回房休息之後，黎嫣然才如釋重負的躺倒在床上。
盯著天花板，她大腦裏空白了一陣，突然記起來，明天是星期六，上什麽班？！
正想著，手機亮起來。黎嫣然拿過來看了一眼，一條短信，是個陌生的號碼。她漫不經心的點開，只見是短短的一行字：
“不要以為明天周末就不用來，記得保存我的號碼。”
012收了錢就要任人使喚
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個盛氏二公子。黎嫣然嘆了一聲，對著手機拖長著聲音：“是，老板——”。保存號碼的時候，她剛打了一個盛字，停了停又刪去，重重打上幾個字：“輕浮的人”。
存完號碼，她看了一眼手機，才發現現在已經九點多了，大半天的時間，一點東西都沒吃，肚子早開始抗議。到廚房翻出一包方便面，倒好水等面好的時間，她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，拿出手機點開瀏覽器，在搜索欄輸入“盛氏次子”幾個字。
相關結果並沒有多少，往下翻了幾頁，總算有條靠譜的報道。黎嫣然點開一看，頁面上是一張看上去有些年代的照片，盛宇淩看起來有點稚嫩，頭發也比現在長，和另外兩個人站在一起。
下面的標題是“盛氏集團總裁攜長子次子亮相慈善晚宴”，內容是篇千篇一律的報道，沒有什麽亮點。黎嫣然又看了看那張照片。中間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威嚴，一臉嚴肅的老者，一旁站著個文質彬彬戴著眼鏡的年輕人，盛宇淩站在另一邊，一臉陰沈的樣子。
原來他那副陰郁的表情，是從小就有的，黎嫣然撇了撇嘴，點回去又輸入“盛宇淩”幾個字。
這回結果多了一點，但也不算多，看來確實如蘇婭所說，他是個低調的人。黎嫣然翻了翻，大致都是接手嘉麗社，銳意改革，發行量攀升之類的報道，還有很早之前的一篇，說的是他赴英進入帝國理工學院深造的事。
放下手機，黎嫣然打開泡面的碗蓋，頓時香氣四溢，她一邊吃一邊看，原來盛宇淩以全優的成績畢業於那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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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落選也好讓蘇婭死心。
這天中午，黎嫣然向超市主管請了假，早早回家準備。
葉碧華正在做飯，見她提前回來了，一邊刺啦刺啦炒著菜一邊大聲問：“嫣然！怎麽今天回來得這麽早啊？”
“我有點不舒服，一會想去醫院看看。”黎嫣然大聲撒了個謊。
一會兒之後，廚房的嘈雜聲音安靜下來，葉碧華在圍裙上擦著手，微跛著走出來問：“怎麽了？嚴不嚴重？”
“沒什麽，肚子有點疼。”
“又痛經了？去什麽醫院啊，多喝點熱水就好了。你看你，穿得那麽少，天一天天涼了。註意點，別總臭美，要風度不要溫度！”
“我知道了，幹媽。”黎嫣然簡單答著，並沒有將葉碧華的話放在心上，轉身進了屋。
廚房裏又響起抽油煙機刺耳的聲音。黎嫣然拉開衣櫃，琢磨著一會該穿什麽衣服去面試。既然是時尚雜志在招平面模特，估計到時肯定又是一片姹紫嫣紅。她想著不求出挑，但也別穿得太土氣，惹人白眼。
黎嫣然伸出一根修長手指在衣櫃裏的一排衣架上劃過，皺了皺眉，好像挑不出一件好點的。最貴的一件風衣還是兩年前商場換季打折時買的。
挑來挑去，她的手最終停在了一件衣服上。任何場合都不會出錯的白襯衫，就它了！
黎嫣然將衣服拿出來，雪白、微微透著瑩潤光澤的白色襯衫有點皺，她把衣服掛到掛燙機上，擰開開關，腦海裏突然又浮現出那天站在更衣室門外，穿著白色襯衫的人。
這些天，那個人的身影總是不經意的就會從黎嫣然腦海裏蹦出來，還有那個狂亂的吻……她抿抿唇，搖搖頭將那些意象趕跑，一心熨著衣服。
和那幫公子哥們一起，去杜尚喝花酒的，肯定不是什麽好人。所幸她和那個輕浮的人，估計再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吧。
007尷尬的比基尼試鏡
帝豪大廈位於江都市最繁華的地段，面對著浩瀚江景，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大樓，雖然外部的裝修顯得有點古舊，但處處透著一種年代感和權勢感。
黎嫣然下了車，剛走到樓前的廣場，就看到四周都是三三兩兩盛裝打扮的女孩們，看來，知道這個消息的還不少，她想。
這次甄選是個類似於海選的活動，並沒有嚴格的資格限制，到了前臺，過了把關老師那關就可以領表報名。
黎嫣然領了表，一項項填下去，到職業經歷那一欄時，本想填個收銀員了事，但末了，還是寫上了她這些年的駐唱經歷。萬一……有那麽個萬分之一，讓那位Boss從中發現她有當歌手的潛質呢？
交了報名表，領到號牌，她便站到走廊靜靜等待。走廊裏聚集著這麽多漂亮的年輕女孩，早吵嚷成了一片，談笑聲充斥在耳邊。
身旁有幾個人小聲閑聊著，談話有一句沒一句的飄到黎嫣然耳朵裏。
“呵呵，你知不知道，嘉麗現在的社長，是盛氏二公子了。”聲音雖然輕，卻很清晰，聽到她們提起盛氏二公子，黎嫣然也留神起來。
“怎麽不知道，我就是沖著這個來的……”
“聽說那位長得可帥了！”
“而且聽說還很風流呢……”
一陣心照不宣的嬉笑，又有人表示道聽途說的事不能當真。
黎嫣然淡淡笑了笑，看來沖著那個盛氏二公子名頭來的人還不少。只是她本來就無意於能被選上，所以也沒有什麽壓力，就當是休息和體驗了。只求快點被淘汰好快點回家。
誰知第一輪面試過後，她竟然被留下了。
黎嫣然身高1米70，身材勻稱發育良好，容貌更是不用說，能過第一輪其實是沒有懸念的。
剛才在走廊等著的人已經走了一多半，留下的不及十分之一。遠遠的一間屋子裏，有個戴金絲眼鏡的助理走過來通知說，下一輪面試還要等一會兒。
這時已近傍晚，大家都空著肚子，但也沒有誰喊餓，過午不食，估計對這些人來說，早習以為常吧。黎嫣然看看四周，果然留下的人看上去素質高了不少，沒有人喧嘩了。
她站在靠窗的位置，安靜等待著，傍晚的江都市看上去繁忙又靜謐，樓下的馬路上，車流不息。華燈初上的城市不知為什麽讓人心生一絲感觸。
這個繁華的都市，有位於頂層，醉生夢死的人；也有處於底層，艱難生存的人；而更多的，是憑著自己的雙手，努力奮鬥著，做著一步步向上爬的美夢的人吧。
她自己，又在哪個位置呢？
“Ok！”
一陣回答聲將黎嫣然的思緒拉了回來，她將頭轉回走廊裏，看到剛才的助理正對她們交待事情，便趕緊註意聽。
一身職業套裝，戴著金絲眼鏡的助理手中抱著一疊資料，聲音悅耳：“大家註意了啊，我再說一遍，一會兒要拍照，旁邊的那間屋子裏有服裝，大家可以自由選擇適合自己的，挑好了之後呢，到那邊的攝影棚換衣服拍照片，有需要重新化妝的請到化妝室。聽明白了嗎？”
“明白了！”
話音一落，大家就一窩蜂的湧向服裝室去挑衣服，黎嫣然一個人向化妝室走去——沒錯，她就是唯一那個需要化妝的人。
化完妝，黎嫣然才走到服裝室，站在門口，看著面前的兩排衣架，她一下傻了眼。
空空蕩蕩的衣架上，早空無一物，只有盡頭的一個架子上，孤零零掛著一排黑色的比基尼。
黎嫣然腦袋嗡的一聲，難道這也算是服裝？
“55號，你怎麽還在這裏，快點快點，那邊都開始了！”
身後是助理清麗的聲音，黎嫣然回過頭，像見了救星：“這裏沒有服裝了，可以就穿自己的衣服拍照嗎？”
助理走過來，探頭向屋子裏看了一眼：“怎麽沒有，那兒不是有一排嗎？這麽多都沒有你穿的號嗎？”
“不是，是……”黎嫣然支支吾吾。
“怎麽？”助理看著她，突然一撇嘴笑了，“你不會是……嫌太露了吧？當平面模特的姑娘也會有這種想法？真稀奇。”
“我不太習慣，穿自己的衣服可以嗎？”黎嫣然又問了一遍。
助理上下打量了一遍她，搖搖頭：“不行，你這件襯衫太寬松了，要看身材的。”她說著，走進屋一把拽下一套比基尼塞到黎嫣然手裏：“快點吧，別耽誤事了啊。”
黎嫣然握著手心裏那兩塊柔若無物的布料，欲哭無淚的看著助理轉身離去。
來到攝影棚，裏面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拍攝，工作人員各就各位，換好衣服的姑娘也都在後臺等著。
黎嫣然穿上那套泳衣，細細的肩帶勒在脖子上，低腰褲也剛夠遮住關鍵地方……她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襯衫套在外面。
穿比基尼的人不多，但也有那麽兩個，大多數都穿著各色緊身短裙。看來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比基尼，一個是天氣冷，另一個估計是第一次面試，誰也不想顯得太刻意，太出風頭。
她站到隊伍後面，前面有幾個姑娘回頭看了看，果然拋來幾個白眼。黎嫣然此時也顧不得許多，只想著快點拍完就好。
寬敞的攝影棚裏沒有半點聲音，只有快門聲、風扇聲和攝像機鏡頭的沙沙聲。很快就輪到了她，黎嫣然聽到裏面叫號，脫掉襯衣深吸一口氣走到柔光燈下。
明亮的燈光有些晃眼，將她的身體照得纖毫畢露。看著面前黑漆漆的照像機鏡頭和立在四周的工作人員，她突然有一點膽怯，穿成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，不可避免的讓人感覺別扭。
008再次邂逅：色狼！
此時，攝影棚隔壁的一間屋子裏，盛宇淩正坐在監視器前，看著這邊拍攝的情況。不知為什麽，他微瞇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，頓時深邃的眼底像是凝得出冰來。
黑色的比基尼下呼之欲出的白皙身體，勻稱修長，微卷的柔軟長發披散在肩頭。明亮的小鹿一樣的眼睛，還有那張酷似季婉瑩的臉。
盛宇淩的呼吸突然沈了一拍。
那天，他特意去杜尚酒吧，想去見見她，卻撲了個空。他盛宇淩從來沒有對除了季婉瑩之外的其他女人真正上心過，一個小小的駐唱女，居然讓他撲了個空。那天到了杜尚，盛宇淩就一直處於一種莫名的焦躁狀態中，莫易軒甚至一度以為他是急不可耐的想快些帶個人走。
這幾天，就在他將要淡忘這件事的時候，這女孩，居然自己跑到了他眼皮底下。這讓他多少有些——欣喜。
監視器裏，那看上去有些拘束的女孩站在那兒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，和她在臺上唱歌的那種從容自信倒相差甚遠，更沒有那晚她來質問莫易軒時的那股大義凜然的勁兒。
盛宇淩側過頭，低沈著聲音問立在身旁，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女助理：“她叫什麽？”
助理翻了翻手中的資料，用清麗悅耳的聲音說：“啊，我看看，嗯……55號。盛總，她叫黎嫣然，20歲，特長是……”
盛宇淩沒有等她說完，忽的一下伸出手：“把簡歷給我。”
女助理瞄了一眼監視器，裏面那個女孩簡單擺完幾個姿勢，正對著攝像師微微鞠躬，準備下臺，一副生澀的模樣。她把那張紙遞給盛宇淩，咳了一聲賠笑道：“盛總，不好意思，讓這麽不專業的人混進來了，下次，我一定跟他們說要嚴加把關。”
盛宇淩沒有理她，接過簡歷看了一眼，將那張紙疊好揣到上衣內口袋裏，起身走了出去。
女助理有點看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，和屋子裏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，不敢再說話。
黎嫣然這時已經走到了後臺，她長出一口氣，總算應付完了！屋子裏雖然開著空調，室內還是有點涼意。一名工作人員遞過來一杯熱水，說：“黎小姐，謝謝你今天能來面試，如果有後續消息，一周內我會打電話通知你。”
黎嫣然笑了笑說了聲謝謝，接過水杯抿了一小口，然後拿起自己的物品趕緊去休息室換衣服。
從攝影棚出來，天色已經擦黑，對於後續消息，黎嫣然其實一點都沒抱希望。餓著肚子，她悻悻的站在電梯裏，雖然沒什麽劇烈活動，卻累的連胳膊都擡不起來。
“叮”的一聲，電梯門在面前打開，黎嫣然耷拉著頭正要走出去，卻突然被人一把推了回來。
她驚恐的擡起頭，剛想發作，一張帥氣的、並不陌生的臉突然撞入眼簾。
盛宇淩擡手按了幾個按鈕，電梯門刷的一聲在他身後又關上了。
黎嫣然指著他，滿臉驚詫的“你，你——”了半天，都沒有往下說出一個字。
盛宇淩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，堵在她面前，一臉壞笑：“看來你很喜歡在人前脫衣服。”
黎嫣然的臉刷的一下紅了，怒道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兩次被我撞見，你都只穿著一身內衣，由此可見……”
“由此可見，你是個色狼！”黎嫣然怒目看著面前的人，他說兩次……難道剛才她尷尬的試鏡，又被這個人看到了？
盛宇淩看著黎嫣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，他伸手將黎嫣然堵在角落裏，低頭湊近她，滿不在乎的說：“是又怎樣？”
黎嫣然的心莫名緊張起來，白襯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著，好不容易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，厲聲道：“請讓開。我不認識你。”
“親都親過了，還說不認識？”
那個吻……黎嫣然的血直往頭上湧：“我確實不認識你！你這樣我很困擾！”
“那，我們就重新認識一下，如何？”聲音低沈得近乎輕柔。其實他聲音很好聽，緩緩道來時有種熨帖入耳的舒服。
只是這話在黎嫣然聽來卻覺刺耳，她心裏緊張的顫了一下，擡眼見電梯上的紅字顯示已經到了29樓，隨著“叮”的一聲，黎嫣然猛的爆發一般推開他，奪門而逃。卻還是被快步跟出來的盛宇淩一雙大手抓了過去。
“放開我！你要幹什麽？”黎嫣然掙紮著。盛宇淩卻根本不顧她的反抗，拽著她纖細的手腕穿過一道自動玻璃門，帶她來到了一間辦公室。
寬敞的辦公室鋪著灰色地毯，寬大的辦公桌後，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，一旁的會客區安放著幾張黑色皮沙發。
……這裏是？黎嫣然揉著被抓疼的手腕，被這間豪華的辦公室震住了。
盛宇淩將門關上，走到她面前，拉開外套從內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在她面前抖開。
黎嫣然看看那張被他舉在手中的紙，正是她之前填的那張報名表。
她疑惑的看著盛宇淩。
“黎嫣然，20歲，特長是唱歌。高中畢業之後，就一直輾轉在各個酒吧和夜店駐唱。最近一家是杜尚。你經歷還挺豐富嘛。”
“你為什麽會有這個？”黎嫣然問。
盛宇淩並不回答，只是有些不屑的說：“年紀不大，在那種場合混的年頭倒不少。”
黎嫣然的臉一陣紅又一陣白：“我做什麽，不需要你來評價！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價我？”
“你到我這裏來面試，我當然有資格。”
“……你這裏？”黎嫣然心裏一驚。暗忖，難道……他就是那個盛氏二公子？！
009破窗而逃
盛宇淩收好那張紙，又說：“在杜尚唱得好好的怎麽突然不幹了，又想著當模特？覺得靠脫衣服掙錢更容易是不是？”
“你！”黎嫣然被這句話噎得一時語結，本想辯解，卻無從下口。在夜店“混”的確實是她，試鏡時衣不蔽體的也是她。
“如果你有心，我給你指條明路，”盛宇淩走到她跟前，笑得暧昧：“陪睡，更容易。反正你這樣的女人，最後都會走上這條路。”
他語氣有些輕蔑，黎嫣然一下楞住了。她從沒想過，自己在別人眼裏，竟是這樣的形象。看來，幹媽天天對她的嘮叨和焦慮也不是毫無來由。
她站在那裏，緊握著雙拳，指甲幾乎要嵌進手掌。
盛宇淩伸出手，輕輕撥了一下她耳邊亂了的一縷頭發，溫熱的手指碰到她的面頰，黎嫣然像是被電到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！”她伸手向盛宇淩的胳膊揮去，盛宇淩卻早收回了手，她撲了個空。
“是不是，就要看你自己了。”盛宇淩笑笑，又說：“你這麽用心，很想和嘉麗簽約吧？”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黎嫣然有些不明白。
盛宇淩正要回答，安靜的辦公室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。他走到桌邊，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，簡短的說了一句“好，我馬上就來。”
她緩了口氣，正慶幸自己不用再在這裏聽他這番莫名其妙的訓話了，卻聽見盛宇淩說：“我有點事，一會就回來。你在這裏等著。”
話音剛落，他已經走出了辦公室，門被啪的一聲關上。
“等你才怪！”黎嫣然心裏暗道。估摸著盛宇淩已經走遠，她也拎起自己的包，向門口走去。
時間已經不算早了，整層樓幾乎都沒有人。黎嫣然擰了擰門把手，門卻紋絲未動。她又擰緊把手使勁推了推，門依然一動不動。
該死！那個混蛋，不會……不會是走的時候把門反鎖上了吧？
黎嫣然這時才警覺起來。
“……陪睡，更容易”，“你很想簽約吧”。那人對她說的話又回蕩在耳邊。那個輕浮的人，不會是想……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，拽著門把手更用力的擰起來。
只是擰到手紅腫，門被推得哐哐直響，也還是無濟於事。
黎嫣然停下了無謂的舉動，退開兩步，環顧了一下整間辦公室，然後走到辦公桌旁，一咬牙拉過一把椅子拖到靠近走廊的一扇窗邊，舉起椅子向窗戶使勁掄過去。
哢嚓一聲——整扇玻璃窗稀裏嘩啦碎了一地。
她拿好自己的包，踩著一地碎玻璃渣，從窗戶翻了出去。
狼狽的逃出帝豪大廈，剛跑到公交車站，包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。黎嫣然緊趕兩步上了一輛公交車，翻出手機。
夜晚屏幕的亮光有些晃眼，她看了一眼號碼，是蘇婭。不停響著的鈴聲像是在催促著她。黎嫣然修長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停了半天，還是向那個綠色的按鈕滑去。
“嫣然！怎麽樣，結束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她拉著車上的扶手，有氣無力的答應著。
“累了吧？”
“有點。”頓了頓，黎嫣然說，“可能結果沒什麽希望。”
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沈默。黎嫣然心裏嘆口氣，她知道，不管事情最終是怎樣，蘇婭都是出於一片好心。
“嫣然，”一會兒之後，蘇婭的聲音響起，帶著一絲電流，有些失真，“沒有關系的，就當是一次嘗試嘛，我會替你留心別的機會。”
掛斷電話，黎嫣然站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，心裏有些空落落的。窗外是江都市燈火通明的繁華夜景，只是那些繁華，始終與她隔著一扇透明玻璃。
那個人，難道真的就是大家口中的盛氏二公子？有錢人的想法她不懂，只是如今看來，這條路好像已經被她親手堵死了。
……
終於回到了家，黎嫣然拖著疲乏的雙腿，剛進樓洞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叫嚷，連一樓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又幹了什麽好事？天天在外面瞎混，出事了才想起我這個媽！我沒有錢，有本事找你那個不成器的爹去！”
葉碧華在大聲嚷嚷，黎嫣然一聽，知道肯定是駱暉又來要錢了。
她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，果然見自己家大門敞開，燈火通明。
門裏傳來駱暉有些痞氣的聲音：“媽，你要是不管我，我就只能用命去償了啊？”
“你去，只管去！”葉碧華聲音顫抖。
黎嫣然一步邁進屋子，反手將門牢牢關上，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裏的兩人。
葉碧華一見她回來，立刻住了嘴，哭喪著臉轉身坐到椅子上暗自垂淚。
駱暉站在客廳裏，高高大大的身影讓狹小的客廳顯得都暗了一圈。
黎嫣然沖他一橫眉毛：“坐下。”
駱暉乖乖一屁股坐到了沙發裏。
他是葉碧華的親生兒子，葉碧華離婚後，駱暉一直在他父親身邊長大，從小就跟他老爸一樣不學好。他其實比黎嫣然還小兩歲，體格卻比她高出不少。松松挽起的袖子下，隱約可以看到結實的小臂上青紫一片。
黎嫣然放下包，換好鞋，才沖他問：“又是賭債？”
“姐，連你也這麽看我？”頭發染成白色，劉海長得快要擋到眼睛的駱暉不屑的說，“我保證過不會再去賭就會說話算數。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跟人打架了。”
“打架也能要錢？”
“打殘了兩個，人追著要賠醫藥費。”
010天上掉餡餅
一直默不作聲的葉碧華突然帶著哭腔恨恨罵了一句：“你這個小兔崽子，盡幹好事！這兒沒錢，你自己拿命去償吧，我就當沒你這個不肖子！”
“媽，你也太狠了吧。”駱暉不僅無動於衷，還很好笑似的樂了一聲。
黎嫣然瞪了他一眼，駱暉立刻收斂了笑意。
“要多少？”她拿過自己的包，漠然的取出錢包。
“三萬。”
黎嫣然拿包的手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：“這麽多？！”
“沒有的話，一萬也成。”
“給你兩千，再多沒有了。還有半個月，我和幹媽只能吃土了！”
駱暉接過黎嫣然遞來的一疊錢，數也沒數揣進口袋自言自語說：“兩千也成，我就舍下面子，多賠點好話吧。”說完又看了看黎嫣然：“謝謝了啊，姐。我知道你最近新找了個高檔酒吧，掙得比之前多多了。兩千塊，幾天就又賺回來了。”
黎嫣然什麽也沒說。葉碧華像是突然被點燃似的，兩步沖上來舉起拳頭就在駱暉肩上掄起來：“你個兔崽子！你知不知道你姐賺錢有多辛苦，你就不能替她想想，一個大姑娘家賺的錢都貼給你這臭小子了，她不得攢點嫁妝啊！”
駱暉一邊誇張的哎喲哎喲叫著一邊笑著說：“攢什麽嫁妝啊。把她嫁給我得了，一分不要！”
“狗嘴裏吐不出象牙！”葉碧華擡腳就要踹過去。
駱暉退到了門口。黎嫣然將葉碧華拉了回來，平靜的說：“算了吧，幹媽，理他做什麽，讓他去。”
駱暉逮著空子，打開門一閃身逃出去了。葉碧華坐回椅子上，號啕大哭起來：“一個個的都不省心，我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！”
黎嫣然看著她淚如雨下，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。她知道，葉碧華雖然口頭上這樣罵著駱暉，其實心裏對他是有無限愧疚的。當初，她沒能爭到撫養權，讓本來乖巧的兒子跟在他爸身邊，到如今落得一身痞裏痞氣的壞毛病，她也只能悔不當初。
“幹媽，別這樣了，”她輕輕撫了撫葉碧華後背，安慰道，“慢慢來，會好的。”
“好什麽好，這日子，是越過越沒意思了。”葉碧華哭著搖搖頭。
黎嫣然輕嘆了一口氣，卻看到半開的門外，駱暉又退了回來。
“怎麽？”她問了一聲，話音未落，就看到駱暉身後，跟著走進來一個一臉嚴肅的人。
盛宇淩。
幹凈的淺藍襯衫，藏藍色的西裝外套敞開著。他臉上沒什麽表情，眼中神色有些陰沈沈的，黎嫣然發現，這個人沒什麽表情的時候就是一臉陰郁。走到哪都像一片黑雲壓境。
他來幹什麽？他怎麽知道她住在這裏？黎嫣然心裏一陣鼓錘似的怦怦直跳。
兩個高大的男人一進屋子，明亮的光線瞬間黯淡了幾分。
葉碧華看著駱暉身旁的人，疑惑的問：“這位是……”
“他說他要找黎嫣然。”駱暉說。
“哦，他，他是……”黎嫣然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，有些支支吾吾。
“你好，我叫盛宇淩，任職於嘉麗雜志社。今天下午，黎嫣然來面試過，我來找她，是有些事要談。”盛宇淩客氣的說著，看了黎嫣然一眼。
葉碧華盯著盛宇淩楞楞的看了半天，好像沒聽明白他說的話。等她終於反應過來，才想起握了握他伸出來的手：“哦，哦，原來是這樣！坐，坐。”
她說完，一步一拐的走到廚房去倒茶。
盛宇淩一點不見外的在沙發上坐下，環顧著四周。
“那是你母親？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瞪著眼點了一下頭。
“那這位是？”盛宇淩指著駱暉。
駱暉剛要說話，黎嫣然腦中突然閃過一束電光，她搶過一步，一把挽過駱暉的胳膊，看著盛宇淩，語氣中帶著挑釁：“他是我男朋友！”
駱暉盯了黎嫣然一眼，立刻會意，擡手摟在黎嫣然肩上，和她無縫銜接的說：“對，我是她男朋友。盛先生，你有什麽事，請講。”
盛宇淩沒有答話，只是看著黎嫣然淡淡一笑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，翻了翻取出一張卡遞到駱暉面前：“密碼六個0，這裏面是一百萬。從現在起，你不是她男朋友了。”
駱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，不知該不該接那張卡。
“你到底什麽意思？！”黎嫣然怒目看向盛宇淩。
盛宇淩沒有理會她，只是斜眼看著駱暉，將手中的卡又往他面前遞了遞。
駱暉猶豫了半天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伸手接過來：“好！我向你保證，從現在起，黎嫣然沒有任何男朋友！”
“駱暉你！”黎嫣然擰著眉，伸手就去搶被他捏在手中的那張卡，好幾個來回，駱暉就是不撒手。
“來來，盛先生，喝點茶水。”葉碧華的聲音傳過來，黎嫣然轉過頭去，看到她端著一只茶盤正慢慢從廚房走出來，一邊走一邊說：“真不好意思，怠慢了。”
她只得放開了和駱暉爭搶的手，走過去接過葉碧華手中的茶盤，沒好氣的往盛宇淩面前一放。
“沒事，伯母。我可以和黎嫣然借一步說話嗎？”盛宇淩問。
葉碧華面帶笑意：“好好，你，你們可以去她屋子裏談。”
盛宇淩站起身剛想說“好”。黎嫣然搶白道：“不！我們去外面說！”然後趁駱暉不註意，一把搶過他手裏那張卡，拽起盛宇淩就往門外走。
小區樓下不遠處，有個小花園。這個時間，那裏應該沒什麽人了。黎嫣然想著到了那兒就跟盛宇淩說明白，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對她有什麽想法，她都要告訴他，她黎嫣然絕對不是那種自輕自賤的人。
011他……好像沒那麽壞？
一下樓，一輛貴氣逼人的白色瑪莎拉蒂赫然映入眼簾，幾個飯後閑聊的大媽站在不遠處正對著這邊指指點點。
“連開的車都跟本人一樣輕浮。”黎嫣然小聲嘀咕著，大步向小花園走去。
盛宇淩跟在她身後，像是並沒有聽見她在嘀咕什麽。
入秋了，晚風一陣陣，吹在身上有些透入肌膚的涼意。小花園四周立著幾根燈柱，昏黃的光照亮著周圍。
黎嫣然在一盞燈下站定，轉身將手裏的那張卡遞給面前的人：“你的錢，拿回去。”
“這是給你弟弟的，他都收下了，我沒有拿回來的必要。”盛宇淩平淡的說。
“……弟弟？”
“在樓下就聽到你們吵鬧的聲音了。黎小姐真是有過人之處，撒謊都不帶打腹稿的。”
原來他早都聽到了……黎嫣然面上一陣發燙，側過頭皺了一下眉低聲說：“既然你都知道了，幹嘛要配合著演戲？而且，給錢是什麽意思？”她說著，將那張卡又往前一遞。
盛宇淩低頭看了一眼，並不接過來：“看樣子，你家急需錢用。”
“那是我的事，與你無關。”
“不接受幫助，難道你真的想一步步墮落？”盛宇淩說著接過她手中的卡，走近一步塞到她外套的口袋裏。手若有若無的觸碰了一下她腰間，黎嫣然微微躲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想當模特嗎？我可以和你簽約。這筆錢，你可以通過以後的工作來償還。怎樣？”
黎嫣然擡頭有些愕然的看著他：“你……真的要和我簽約？”
“當然，我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。之前在辦公室沒說完，你就跑了。”
黎嫣然有些不敢相信，她一個毫無經驗的人，值得這位盛氏二公子親自趕來向她承諾簽約的事？
“在猶豫什麽？”盛宇淩問，聲音提高了一分，“這樣的待遇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。你要是不想答應的話，那就把錢還回來，再賠償一下我辦公室裏被你砸碎的窗戶吧。”
他不提還好，他一提，黎嫣然一身冷汗。
此時在她眼裏，盛宇淩臉上分明寫著“不懷好意”幾個大字。
她掏出卡又遞回去，冷冷說：“對不起，我不能答應。我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，盛先生這番‘好意’，怕是別有所圖吧。我雖然窮，但是也是好人家的姑娘，沒有你想的那樣不堪，要靠……靠被人包養來賺錢。”
“別有所圖？”盛宇淩像是很意外似的笑了一聲，“誰說要包養你了？”
“那，你說那些話……還把我鎖在辦公室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說什麽了？讓你待在辦公室，只是想和你聊聊，不想你走了而已。”
“鬼才信。”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黎嫣然看著盛宇淩一臉的理所當然，竟無言以對。
舉著那張卡的胳膊有些酸，她本不想同意，可是他開出的這些條件又好像在誘惑著她。她確實需要錢。有了錢，可以解很多燃眉之急，可以讓幹媽輕松很多……而且，如果真的成為面前這個人手下的一名模特，是不是會比當個收銀員離她的夢想更近一步？
盛宇淩見她不說話，只當是默認了，看了她一眼說：“明天記得八點前來上班，不要遲到。”
說完，他轉身向那邊停著的瑪莎拉蒂走去。
坐到車裏，盛宇淩扣好安全帶，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還楞楞站在路燈下的黎嫣然。那眉眼和輪廓，又讓他想起了如今已成為他大嫂的季婉瑩。
黎嫣然回到屋子裏，幹媽坐在椅子中，駱暉也還沒有走，一見她進屋就一齊站起身。
“嫣然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葉碧華問。
“對不起，幹媽，我沒和你明說。下午，我確實是去嘉麗雜志社面試去了，那個人是嘉麗社的老板，說可以和我簽約。”
“真的？”葉碧華瞪大了眼，“嘉麗雜志我也聽說過。那可是一家大公司啊，只是雜志社要唱歌的做什麽？”
“不是唱歌，是當模特。”
“啊？”駱暉驚嘆了一聲，“姐，真沒想到，你竟然是當模特的料。”
黎嫣然皺著眉頭白了他一眼。
“這裏沒你說話的份。”葉碧華也沖駱暉吼了一句，又對黎嫣然說：“機會是個好機會，只是，你又沒有經驗，那個人為什麽會專程到咱們家來告訴你呢。剛才小暉還跟我說，他給了很多錢。不是對你有別的想法吧……嫣然，別怪幹媽多心，對你這樣的女孩子來說，外面的社會，處處是陷阱啊。”
“幹媽，你別擔心了，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。那個人，只是，只是看我們情況不太好，才給錢的。而且，也不是白給，以後會在報酬裏扣。”黎嫣然說著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卡遞到葉碧華面前，“這算是預支的薪金，幹媽，你收起來吧。有用錢的地方就從這裏出。”
葉碧華看著黎嫣然手中的卡，楞了半天，才接過來：“嫣然啊，沒想到最後，這個家還是得靠你。這些年我辛辛苦苦，也算沒白養你。這錢，你既然交給我，我就幫你管好。”
黎嫣然點點頭。駱暉斜眼看著葉碧華，葉碧華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等駱暉回去，幹媽也回房休息之後，黎嫣然才如釋重負的躺倒在床上。
盯著天花板，她大腦裏空白了一陣，突然記起來，明天是星期六，上什麽班？！
正想著，手機亮起來。黎嫣然拿過來看了一眼，一條短信，是個陌生的號碼。她漫不經心的點開，只見是短短的一行字：
“不要以為明天周末就不用來，記得保存我的號碼。”
012收了錢就要任人使喚
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個盛氏二公子。黎嫣然嘆了一聲，對著手機拖長著聲音：“是，老板——”。保存號碼的時候，她剛打了一個盛字，停了停又刪去，重重打上幾個字：“輕浮的人”。
存完號碼，她看了一眼手機，才發現現在已經九點多了，大半天的時間，一點東西都沒吃，肚子早開始抗議。到廚房翻出一包方便面，倒好水等面好的時間，她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，拿出手機點開瀏覽器，在搜索欄輸入“盛氏次子”幾個字。
相關結果並沒有多少，往下翻了幾頁，總算有條靠譜的報道。黎嫣然點開一看，頁面上是一張看上去有些年代的照片，盛宇淩看起來有點稚嫩，頭發也比現在長，和另外兩個人站在一起。
下面的標題是“盛氏集團總裁攜長子次子亮相慈善晚宴”，內容是篇千篇一律的報道，沒有什麽亮點。黎嫣然又看了看那張照片。中間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威嚴，一臉嚴肅的老者，一旁站著個文質彬彬戴著眼鏡的年輕人，盛宇淩站在另一邊，一臉陰沈的樣子。
原來他那副陰郁的表情，是從小就有的，黎嫣然撇了撇嘴，點回去又輸入“盛宇淩”幾個字。
這回結果多了一點，但也不算多，看來確實如蘇婭所說，他是個低調的人。黎嫣然翻了翻，大致都是接手嘉麗社，銳意改革，發行量攀升之類的報道，還有很早之前的一篇，說的是他赴英進入帝國理工學院深造的事。
放下手機，黎嫣然打開泡面的碗蓋，頓時香氣四溢，她一邊吃一邊看，原來盛宇淩以全優的成績畢業於那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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